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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十七

    五十七 五十七 瑞宣的欢喜几乎是刚刚来到便又消失了。为抵抗汪精卫,北平的汉奸们死不要脸的向日本军阀献媚,好巩固自己的地位。日本人呢,因为在长沙吃了败仗,也特别愿意牢牢的占据住华北。北平人又遭了殃。“强化治安”,“反共剿匪”,等等口号都被提了出来。西山的炮声又时常的把城内震得连玻璃窗都哗啦哗啦的响。城内,每条胡同都设了正副里长,协助着军警维持治安。全北平...
  • 七十六

    七十六 七十六 卖烧饼的停了工;点心铺还开着门,而停了炉;卖粥的,卖烫面饺的,卖馄饨的……都歇了工。没有面粉。 城郊的菜园还在忙着浇菜。哗啦哗啦——辘轳轻脆的,继续不断的响着;清凉的井水一股股的流向菜畦。深绿的是韭菜,浅绿的是小白菜,爬架的是黄瓜,那满身绿刺儿,头上顶着黄花的黄瓜,还有黑紫的海茄,发着香味的香菜与茴香,带着各色纹缕的倭瓜,碧绿的西葫芦...
  • 六十四

    六十四 六十四 小羊圈里乱了营,每个人的眼都发了光,每个人的心都开了花,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嘴,耳,心,都在动。他们想狂呼,想乱跳,想喝酒,想开一个庆祝会。黑毛儿方六成了最重要的人物,大家围着他,扯他的衣襟与袖子要求他述说,述说戏园中的《奇双会》,枪声,死亡,椅子,脑浆,炸弹,混乱,伤亡……听明白了的,要求他再说,没听见的,舍不得离开他,仿佛只看一看...
  •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祥子的车卖了! 钱就和流水似的,他的手已拦不住;死人总得抬出去,连开张殃榜也得花钱。 祥子像傻了一般,看着大家忙乱,他只管往外掏钱。他的眼红得可怕,眼角堆着一团黄白的眵目糊;耳朵发聋,楞楞磕磕的随着大家乱转,可不知道自己作的是什么。 跟着虎妞的棺材往城外走,他这才清楚了一些,可是心里还顾不得思索任何事情。没有人送殡,除了祥子,...
  • 九十六

    九十六 九十六 德国无条件投降了。 北平的报纸不敢讨论投降的原因,竭力想转移视线,大讲日本皇军会战斗到底,即使是盟军来攻占日本本土,也绝不会投降。这样的讨论“圣战”,真是陈词滥调。 北平的日本人更加努力去和中国人交朋友,现在已经不用上头发号施令了,他们自己就主动去找中国人。有些日本人,甚至和中国人拜了把兄弟,或者是要认北平的老太太做“干娘”。 此...
  • 三十三

    三十三 三十三 瑞宣以为华北政府既费了那么多的日子才产生出来,它必定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人物,好显出确有点改朝换代的样子。哪知道,其中的人物又是那一群他所熟知的,也是他所痛恨的,军阀与官僚。由这一点上看,他已看清日本人是绝对没有丝毫诚心去履行那些好听的口号与标语的。只有卑鄙无能的人才能合他们的脾味,因为他们把中国人看成只配教贪官污吏统辖着的愚夫愚妇——或...
  • 二十五

    二十五 二十五 对猫人我不愿再下什么批评;批评一块石头不能使它成为美妙的雕刻。凡是能原谅的地方便加倍的原谅;无可原谅的地方只好归罪于他们国的风水不大好。 我去等小蝎,希望和他一同到前线上去看看。对火星上各国彼此间的关系,我差不多完全不晓得。问迷,她只知道外国的粉比猫人造得更细更白,此外,一问一个摇头。摇头之后便反攻:“他怎还不回来呢?!”我不能回答这...
  • 五 五 最初,我连屋门也不肯出,我怕见那个又明又暖的太阳。 顶难堪的是头一次上街:抬着头大大方方的走吧,准有人说我天生来的不知羞耻。低着头走,便是自己招认了脊背发软。怎么着也不对。我可是问心无愧,没作过一点对不起人的事。 我破了戒,又吸烟喝酒了。什么背运不背运的,有什么再比丢了老婆更倒霉的呢?我不求人家可怜我,也犯不上成心对谁耍刺儿,我独自吸烟喝酒...
  • 二十二

    二十二 二十二 即使小蝎说的都正确,那到底不是个建设的批评;太悲观有什么好处呢。自然我是来自太平快乐的中国,所以我总以为猫国还有希望;没病的人是不易了解病夫之所以那样悲观的。不过,希望是人类应有的——简直的可以说是人类应有的一种义务。没有希望是自弃的表示,希望是努力的母亲。我不信猫人们如果把猫力量集合在一处,而会产不出任何成绩的。有许多许多原因限制着猫...
  •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祥子在街上丧胆游魂的走,遇见了小马儿的祖父。老头子已不拉车,身上的衣裳比以前更薄更破,扛着根柳木棍子,前头挂着个大瓦壶,后面悬着个破元宝筐子,筐子里有些烧饼油鬼和一大块砖头。他还认识祥子。 说起话来,祥子才知道小马儿已死了半年多,老人把那辆破车卖掉,天天就弄壶茶和些烧饼果子在车口儿上卖。老人还是那么和气可爱,可是腰弯了许多,眼...